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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已變成一個旅行者了。在旅途中我不斷想著該如何給妳寫信。我坐在長程巴士最後一排的座位,看著窗外一成不變的群山、河流、礫石灘,以及葉片開始變成淡金色的楊樹林,偶爾看見對面山脊上戴氈帽繫披風的藏民驅趕著一列山羊的黑影。或者在火車臥鋪,聞著另外三個陌生人打呼發出的濃濃酒臭味,看著高原凍土上,那灰綠色像水池底岩苔,又像是茶杯上覆了白毛的發霉菌落的怪異植被,那上頭總凹凹坑坑裸露出紅土,或積著一潭清澈的水。

我慢慢變成女作家小說中,那個在旅次中不斷寫信,然後輪廓漸淡終於消失的阿里薩。我在旅途中遇到各式各樣的人:河南人、西安人、北京人、蘭州人、西寧人,我和他們攀談,聽他們的故事,我和他們一同蹲在那臭得讓人幾乎暈死的公共旱廁,我的訣竅是:捻斷兩截香菸的濾嘴,塞住鼻孔。

我擔心我已失去旅行者初始的好奇心。我也許只是想在一種遠距中給妳寫信。但我終於沒有寄出任何一封。

>>>>2006/10/09 聯合報 聯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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