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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應當擁有，簡單美好的起源在柏林教堂殘破的邊牆，時光曾是一篇詩意蓬勃的經文

（當童年的玩伴成為政團的槍套成為神祕的警察；國族的寫法被圈讀為神聖的斷句，被倥傯被齊聲朗誦，被考據為鏗鏘的章節，被印刷為光明的修辭學）

六十七號的孩子們，有人開始

學會納粹，有人被迫

蒐集一些不能發聲的拼音

公寓樓下，是諸神熒熒懺悔的牧場

樓上是蒙太奇，糾雜著語法的翅膀與童話的

月亮，一些蕭條的光影

在戰後，殘映每一座陌生的森林

故事書裡，生日願望依然恍惚

回家的路途依然蜿蜒，市區與鄉下

生計依然忐忑著皸裂的乾糧

六十七號的孩子們，有人已經熟練

玄奧詭譎的倒裝句型，有人學會焚夜

學會排列不同基因的星宿與生辰

啊，多麼遙遠的青春

多麼蒼老的掌紋，曾經密布著

威瑪共和的亡魂。祕密的條款

注釋最後一條天際線，世界已經

變成多麼亞利安的黃昏

時代是謎，是一段關於劫掠的暗喻

是一雙詩意驟滅的眼睛，六十七號的

孩子們，隨著家人，偷偷避開教會

流離於沒有門縫的天涯

有人坐船前往，南美洲煢煢幽微的

甲板，有人在闃暗陰冷的閣樓，默默修改

歪斜的日記，在記憶的封底

在夢的小徑，六十七號的孩子們

不忘貼上圖案晦澀的卡通貼紙

童謠應當傳唱，應當流轉美麗的山崗

與河床，兵燹的灰燼已然清明，血的伏流

轉品為過境的風雪，那一場鄉愁的敘事

曾是一篇澄澈真摯的禱辭……

>>>>2006/09/19 聯合報 聯合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