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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每晚會見面。

從他下班回到公寓之後,直到他熄燈就寢。

在那之間,我們就和一般交往已久的情人一樣,除了偶爾交談幾句,什麼事也沒做。並且需視他心情而定,愉快時,他說,但大部分時候,我說。

我不很在意他的沉默。

畢竟,他有一半的生活是我所不瞭解。也許才剛結束令人憊倦的會議吧,也許是負責的事務遭上司否決,我只有從他的反應,能略知一二:如果他不停打斷你,甚至當話語還未出口已將視線轉移,想必是度過糟透的一天;但如果那天特別認真專注,我也會比平常賣力哄他。

我隱然感覺,他的生活也許是我能瞭解,不然怎麼他會對我所說的事共鳴。即使在我看來,都如此瑣碎平凡。

讓它變得有趣的大概是你是否身處其中的差別!被責備,和看別人被責備,前者悲劇,後者卻時常成就喜劇。

比較受不了的是他習慣同時在兩個話題間切換,譬如,晚餐時,總是新聞講沒幾句跳到體育。我始終不懂它們有何邏輯連繫。

但生活中沒有邏輯的事不會更少。

像是愛情。

總有幾晚他帶別人回家,從不在意我仍在,那些時候,我會比平常更安靜……

總是,直到他熄燈就寢,好一會我才睡。

在那多出來的時刻,我看著他的身影一半被螢光照得燦亮,另一半陷於黑暗。

我們就此分隔,在光的兩側。

卻作著同樣孤寂的夢。

>>>>2008/8/24 聯合報 聯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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