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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中午的時候，擱淺的小抹香鯨和獸醫都體力不支了。
兩名消防隊員換上潛水衣，接手安撫這頭遍體鱗傷的鯨魚。海上漂浮著油汙與垃圾，彼時初春的海水依然冰冷，兩個打火弟兄看抹香鯨像個無助又虛弱的嬰兒，於是忍著寒峭輕聲唱起歌來。小抹香鯨閉上眼睛，周遭的海水在溫柔的歌聲中變成銀色的液體，閃耀的光輝托起牠的身軀。
兩小時後，當救援的醫護人員趕來吊起魚體，送上救護車，小抹香鯨已對死亡沒有一絲畏懼。
那兩個壯漢累趴在岸邊，誰也不知道弟兄倆的歌聲曾經具有支撐數百公斤魚體的浮力。因為浮力等於物體在液體中所減輕的重量，重傷的小抹香鯨不斷淌血，已經失去自主游動的能力，長度三公尺的身體癱陷在淺水區，然而在那一連串的歌聲中，牠感到自己的體重越來越輕，獲得一股向上的作用力支撐，使牠不再受到浪潮拍擊時被尖銳礁岩繼續刮磨身上無數傷口的疼痛威脅，平靜安和地離去。
>>>>2008/8/10 聯合報 聯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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